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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良信]黄粱

[人生不相见]番外2 / 黄粱

秦时明月衍生,信良信无差。

ifの世界:番外1的镜像互换版本。

和正文两毛钱关系,无脑跨服对话。

BGM:滚滚红尘-陈淑桦


来易来去难去,数十载的人世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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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苦渡,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张良一生中祈盼过与大道同生,也目睹过千万人为其死。少时不识爱恨尚有戚戚,他日少年郎活成翩翩公子的模样,如旧日一般踌躇满志,如故人一般不道离愁。

  


  “之前萧何私底下总笑你不胜酒力,我还只当他昏了头,竟拿世家公子与他和陛下那般出身来比,没曾想今日一见,你是真的不太行啊……”

  张良当然清楚自己的酒量有几斤几两,他的家族曾一遍又一遍教导他需将克己自矜四个字刻进骨血,所以哪怕他多么羡慕那些自由而肆意的,死去与活着的朋友们,他也几乎从不放任自己的软弱,更不曾在人前失态。今日秋风细雨,他不过才小酌几杯,自认为尚没醉到分不清幻梦与现实的地步,可眼前来客却显然不属于他清醒时能看到的光景。

  

  “几日不来见我,还当你是在忙些什么?总不能是又在躲我?”

  

  昏黄的灯光下张良看不清对方眼里是否带笑,只觉得就连这轻快的语气都显得过分不真实。负剑独行的漂泊客,郁郁不得志的执戟郎中,才堪经纬的大将军,意气风发的齐王,尘埃落定的楚王,一去不返的淮阴侯,他所见过的韩信无论风云起伏都不曾真正变过模样,而如今他不论如何努力地试图从经年累月中翻找出那个人的变化,都难以与这稍纵即逝的笑意重合。

  子不语怪力乱神,曾经成绩最好的学生却也在十年又十年的蹉跎中悄然学会了自欺。终于舒展了眉头对他嘘寒问暖的韩信,在不甚清晰的雨声中对张良而言,就像是一件精心勾勒而成的补偿。可是他仅存的清醒又在提醒自己,那个人其实什么都没欠过他。

  淮阴国士于此世间清清白白走过一遭,身负名剑心怀雄才,可这两样东西早就被他一并交给了别人,而张良背负着未能与故人一同摘取的九十九,亦是交付给了同一个人。他与韩信数载同游,直到对方的名字消散于长安烟雨后,都没能留下一星半点未解的纠葛。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会在祖父老去后成为韩国的丞相,那时的储君资质平庸,底下却有两位不甘寂寞的王弟。他曾经离那两位野心勃勃的公子很近,也离那个陈旧的王座与相位很近。直到后来他与他们都成为了诸多风波变故的其中一环,张良站在局外看着王朝倾覆,壮志未酬,流沙聚散,唯有自己清风明月两处茫茫。他在那年没能做成韩国的丞相,很久以后也没有成为另一个帝王的相国。

  

  

  “真没事吧?”不速之客见他久久不回话,不免生出了几分担忧,一边伸手搭上他的额头一边说道:“认得我是谁吗?”

  “你也……你也想要吗?”张良尚在清明与沉沦之间徘徊,未经斟酌的话语已经脱口而出。

  “什么?”对方显然不明白他在问什么。

  “此间江山天下……你也想过伸手去分那九十九吗?”

      眼前扰人的身影就像是不肯许人清梦的孤魂,久久挥之不散。张良突然失去了与之抗衡的意志,自嘲似的合上双眼问出了那个他早已知道回答的问题。

  “……子房,你醉了,”韩信愣了片刻,似乎并没有理解张良这一诘问的出处。关于那些曾经的暗潮汹涌,以及如今彼此不再宣之于口的默契,他与萧何、与刘季甚至与皇后都摆在明面上说过,却唯独不曾与这个人解释。只因他以为张良自始至终是明白的,而他需要做的不过是让对方安心罢了。

  

  “年前颜路先生来访,同我说你惯会藏心事,平日嘴上说的话只可取信三分,原来是当真还在怨我?”

  虽然并不确定张良这个状态能不能听得进去他说这些,但难得见到他向自己显露这样一面,韩信也无法说服自己视而不见,只能尽力挑些对方愿意听的话题,慢慢同他解释那些久远的因果。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韩信事无不可对人言,更没什么不可同你说的,子房可还信我?”

  “事无……不可对人言?可你明明连一把自己都不太珍惜的剑也不肯示人,”听见了意料之外的名字,张良也没有做出过多的反应,似乎是确认了这位雨夜来客不论自己提出怎样反常的问题都不会突然遁入冰冷潮湿的地下,言语间甚至显出了几分罕见的咄咄逼人。

  “……”被当作问答机器的韩信显然更不明白此人怎么突然就翻起了旧账,但这旧账又的确是当时年轻气盛的自己理亏,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辩解理由,只好顺势给人赔罪:“当年确实是我不对,后来见面你没提起我就当你不计较了,再说了,我那两下比划有什么好让你看的?”

  “我有什么好计较的,张良不过是桑海城的匆匆过客,天上地下值得将军九死不悔的本就轮不到在下。”

  “……子房这样说可真是冤枉我,”韩信在此刻福至心灵般领会了平日萧何看他出言不逊时的心境:“你和我说,从初识至今我答应过你的哪件事没做到过?”

  “重言千金一诺,良却求无所获,又当何讲?”

  “……怎么还真是在与我置气,”他看见张良仿佛感到了疲惫似的再次垂下了目光,即便还是想不通对方今日如此失态的原因,却也只能强打精神从头与他说。

  “子房,你听我说,”他换了个位置坐到张良身边,轻轻握住对方的右手试图吸引这人有几分涣散的注意力:“陛下不曾疑我,我知你也不曾疑我。过往种种是非,你我皆有诸多牵绊难得周全,待到明日……明日你醒后若心中还有不解,我便全部与你再说一遍。”

  “将军今天说好的明日,到明日去成了一具枯骨是想让张某再抓住哪一只孤魂野鬼来问?”

  “子房,你先……”韩将军君子坦荡荡,不明白这是又提起了哪一茬,结果对方直接连话也不让他接。

  “对了,我差点忘记韩兄世事洞明,诺不轻许,所以才不愿应承敷衍在下吗?”

  张良说话时的神色如常,只有自己惯常执笔握剑的手在另一份温度的裹挟下,不知为何有些轻微的颤抖。他知道不仅是今日,哪怕是镰刀尚未落下的当年,他都不该与任何人说这些话,尤其是韩信。他明明早已习惯生死别离,也从未忘却韩信的那双眼睛,就算真的在某一刻埋怨过那人的不知死活,张良也从未当着他的面放过重话。然而眼前这个仿佛从旧梦中复苏的影子,却让他短暂地不再想流连清风朗月,甚至开始奢望那个人其实并没有那么问心无愧。

  

  “子房。”

  然后他听见了对方的轻叹。

  “陛下许苍生万世太平,圣贤长安,今日皆已功成。信虽再难驰骋江海,但因你在此,也未觉受困方寸。我许你万事顺遂,许你家国平安,你信是不信?”

  雨夜无月,摇曳烛火不足以照亮暗室,许诺之人轻缓又坚定的字句仿佛被昏暗的光线染上了几分暧昧。

  “韩信问心无愧,言出必行,先生可愿做个见证?”

  “淮阴侯一诺千金,自然是你说我便相信。”

  被珍重注视的许诺对象终于对这个过分美好的旧梦缴了械。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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